【毒蛇】番外十三 绝对信仰
大年初一的早晨,明楼和明台两个兄弟刚说完话,明镜正好下楼,人未到声先至。
“明台,你大哥身体不好,别闹他。”
明镜走进书房,就见明台正缠着明楼,明楼的笑容却是光彩夺目。
听见明镜这么说,明台只好嘟着嘴说明镜偏心,但动作还真是温柔不少。
“大姐,我真的没事。”
明镜又有些嗔怪的看着明楼,明台则很乖巧的让开了明楼身边的位子。
“这么大的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活该你头疼。”
明镜看明楼的面色还是不好,之前虽然也有注意,但那时恼怒他为伪政府工作,倒没真的去关心。
“大姐说的是。”
明楼一向知道明镜刀子嘴豆腐心,索性也任由她说着,脸上依旧笑的温和。
“大哥刚刚又头疼了,你看他脸惨白惨白的,可吓人了。”
明台也不知是嫌事不够大,还是有意向明镜告状,但怎么听都像是淘气话。
明镜听明台这么一说,立刻就绷不住了,很是紧张的去摸明楼的额头。
“怎么又疼啦?现在还疼吗?要不要叫苏医生来家里看看?”
明楼听明镜关怀备至,也不好发作,只是瞪了明台一眼,然后又恢复好脾气的样子。
“大姐,别听他瞎说,我真的没事,大过年的,就不要麻烦苏医生了。”
明镜还是皱着眉,牢牢盯住明楼的眼睛,好像这样就能判别真假一样。
“不管怎么说,你也不年轻了,自己的身体自己不注意,现在这样,以后可怎么办。”
明镜也不管明楼的拒绝,帮明楼按摩着头部穴位。
明楼见明镜坚持,索性不挣扎了,任由明镜动作。
“我还要再睡一觉,大哥大姐你们聊。”
明楼知道明台是故意给他们留出空间,心里想着,这小家伙倒也懂事了。
明镜把手伸在了明楼的头发里,埋在深处的白发都暴露在了明镜的眼前。
若不是有明台从中调和,明镜真的不知该怎么去关心明楼。
也许还是会像之前一样,远远的看着,偷偷的心疼,始终无法靠近。
明楼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人也渐渐放松了下来,他的头斜靠在明镜的肩头,
“一直这样多好呢?”
明楼的头发散落了下来,柔顺的盖在了额前,明镜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明楼了,没有伪装,不再逞强。
“大姐,对不起。”
“明楼,你可以不用管姐姐,想做什么就去做,只要你活着,姐姐什么都能原谅你。”
明镜语气竟带着些哀求,明楼只觉得心里愧疚,他想抬头去看明镜,却又被明镜按了回去。
明镜领着明楼和明台,拜祭父母,明楼和明台换了黑色的西服,依次跪拜,上香。
祭祀完毕,明台又闲不住了,提议吃完午饭要打羽毛球。
明楼见明诚也忙完了手头的工作,难得一家人都有时间,便答应下来。
明镜则去厨房准备泡下午茶,然后再让阿香买些点心。
路过明楼的书房,明镜想着难得是个好天气,是该帮房间通通风。
明楼的书房很宽敞,办公桌方方正正,摆着文房四宝,桌面洁净,一尘不染。
书柜是玻璃门,隔着透明玻璃可以看清书目,只不过是上锁的。
桌上摆着黑色公文包,是明楼在巴黎讲学的时候,常用的包,已经很旧了。
明镜抚摸着这个包,那是父亲留给明楼的遗物,很珍贵。
房间里的窗户都被打开了,新鲜的空气流了进来,驱散了不少书本的沉浊气。
以往明楼不在家得时候,明镜也常常会替他打扫书房,开窗通风。
目光停留在酒柜上,明镜打开柜门,就看见里面放着好几瓶阿司匹林。
明镜拿着药瓶看着正入神,就听到后面传来明诚的声音。
“大姐,你怎么在这里啊。”
“我是想帮他通通风,昨天病了一晚上,房间里的空气肯定不好。”
“还是大姐想的周到,以后我会按时帮大哥通风的。”
还没等明镜说话,就听明台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大姐,阿诚哥,你们快来做裁判,我要和大哥一决胜负。”
明诚微微抬头,看向明镜,明镜脸上露出了宠溺的笑容。
“大姐,我们走吧。”
明诚等明镜出了房间,便掏出钥匙锁上了书房的门,明镜眼神却是暗了暗。
“阿诚,我把明楼交给你了。”
“是,大姐放心。”
明诚低头看着手心里的白色瓶子,他明白明镜的心思。
明镜看着明诚将瓶子收到口袋里,长长叹了一口气,除了明诚,还有谁能懂明楼。
明家的后花园里,明楼和明台正一来一回打的难分难解。
明镜则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喝着茶,听着明诚对这场比赛的讲解。
“大哥,看我无敌球!”
“大哥,你看你这都没过线!”
“大哥,你别生气啊,球都打我脸上了!”
眼看明楼被烦的忍无可忍,明台决定还是好汉不吃眼前亏。
明镜就见明楼和明台,边往自己这里走还边说着什么,两个人都是一头的汗。
想着明楼头疼刚好,担心他吹了冷风,赶紧拿起备着的毛巾递给明楼。
明楼刚抬手,明台就眼疾手快的抢过毛巾,也不等明镜责怪就先嚷嚷起来。
“大姐,大哥都不知道要让着我。”
“是你打球技术差,还能怪别人?”
明台被明楼说的脸一红,赶紧拿毛巾盖在明楼头上一通乱擦。
“大哥我帮你擦擦汗。”
明楼也不拒绝明台为他服务,明镜看着明台一通乱擦却是忍不住埋怨。
“明台,你给你大哥轻点擦。”
明诚站了起来,很熟练的接过明台手上的毛巾,替明楼认真的擦干,才又坐了回去。
“阿诚哥,跟我来一局吧。”
“好啊,小少爷,但我可不会让你。”
“我才不要你让呢!”
许是因为明诚和明台年龄相仿,所以相互间也总是争强好胜,不肯服输。
明楼也不去管他们,喝口红茶缓了缓,他现在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明台也许是看出来了,话也越来越多,这让明楼有了些许喘息的机会,连连失误好像也有了些合理的解释。
远处,明台拦住了还在往前走的明诚,往他身边靠了靠,似要说什么悄悄话。
明楼往那边看了看,转头正对上明镜担心的目光,他也不多言语,只是轻松的笑了笑。
“你在大哥身边呆了这么多年,一定比我更了解他,他原本可以呆在国外教书,可他为什么非要回来?”
“你这么说我就不懂了,你是觉得大哥回来不好吗?”
“我想我现在看到的并不是我真实的大哥,而你是唯一可以告诉我真相的人。”
明诚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明台,复杂坚定的眼神让他有些怅然若失。
“你眼前所看到的就是事实。”
明诚的目光转向明楼和明镜,明台也跟着他看了过去,就见两个人聊的正很开心。
“桂姨煲的汤最适合你喝了,今天一定要多喝点。”
“好,都听大姐的。”
“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就嘴上说的好听。”
明镜笑着奚落明楼,明楼就像没听懂一样,给明镜拨着葡萄。
“阿诚哥,大哥今天早上头又疼了。”
“没看出来啊,我们家小少爷也会心疼人啦。”
明台表情突然变得悲伤,他想起明楼托关系给他找的学校,想到明镜对自己的殷切期望,回忆着自己被迫加入军统。
“他是我大哥,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他永远都是我大哥。”
明诚也被明台近乎于哀怨的语气所感染,想着要怎么去安慰他。
就见明台眼睛又亮了起来,冲他淘气的笑着。
“如果大哥真的是在帮伪政府工作,那早晚有一天,我也要把他这身皮扒下来!”
明诚不置可否的耸耸肩,他很想知道如果把这句话告诉明楼,他会有什么反应。
“你要记住,任何工作都是谋生之道,只有家人是永远的。”
“话虽有理,可有一项工作除外。”
明台目光深邃,明诚却依旧淡然自若,这是和明楼很相似的气质。
“哪一项?”
“报国。”
“那不是工作,那是信仰。”
明诚说到信仰时,他望向了明楼,明台却被这种和明楼极为相似的语气震住了。
明台突然长出了一口气,他知道明诚完全可以代表明楼,而能说出这种话的人也绝不会做亡国奴。
“明台这几天总是在小客厅看报纸,一看到你作威作福的版面他就叹气。”
明镜看着明台正和明诚说这话,也有意无意的压低声音,靠近明楼。
明楼也随着明镜的目光看了过去,但他并没有明镜那么忧心忡忡。
“您别管他,他就是喜欢自说自话。”
“问题是他这次回来,一直在观察我们,而且他奇怪我居然会对你如此容忍。”
明镜看明楼无所谓的样子,反而着急了,心里不由得埋怨明楼怎么能这么不警惕。
“他问过我了。”
明楼了然的笑了笑,示意她不用太担心,一边帮明镜添了杯红茶。
“你怎么回答的?”
“我只能是所答非所问。”
明楼无奈的笑着,他知道,明台特工的表现已经让明镜起了疑心,他现在有必要帮一把。
“不过他这次回来,我倒是真有点怕他。”
果然,这一招很奏效,明镜听了倒也乐了,脸上却是写满了不相信。
“想不到你会怕他。”
“大姐,现在是我出了这个家门谁也不怕,可只要一回来,我谁都怕。”
明楼说的一本正经,似真似假,他本意是想告诉明镜,在外面他完全可以掌控一切。
可明镜听出的却是另一层意思,那就是原来明楼即便是在家里也是提心吊胆。
明镜虽然对明楼的身份不是完全清楚,也至少知道明楼为了国和家付出了一切。
明楼无法公开的身份,注定被人误解,但他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委屈。
明镜有些不忍看明楼幽幽的眼睛,她低下头,手覆在了明楼的手背上,只觉冰凉。
“姐姐相信你。”
明镜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去安慰自己这个,被国与家伤害的千疮百孔的弟弟。
明镜只觉得心疼,她想告诉明楼,他绝不是一个人,至少他还有这个家,还有自己。
可明楼早已不只是她的弟弟,在她把明楼推出上海这个龙潭得时候,也是把他推进了另一个深渊。
明楼没想到,自己原本是想让明镜宽心,却换来了真情,他一时竟也不知怎么接口。
“我看的出来,明台还是敬重你的,他是个聪明孩子,他相信你,所以才会敬重你。”
明镜的话似乎说到了明楼的心坎,他没想到毫无心机的明镜居然能把每个人都看的这么透彻。
“大姐啊,您可别小看他,我们家最会骗人的就是他了。”
“你别胡说八道,我们家孩子什么样子我难得不清楚?”
明镜最见不得明楼话中有话的样子,还有那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
“我就是讨厌你,好像把每个人看的都很透彻似的,来显示你自己的聪明。”
“大姐,你总是这样打击我,你也不怕阿诚和明台有样学样,不尊重我啊。”
明楼听着明镜这些奇怪的理论忍不住乐了,又笑着调侃道。
“谁敢?”
明镜简洁有力的回答也一如她这个大家长一贯的强势,一贯的维护,一贯的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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